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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气喝了半碗rou汤,满嘴油光地打了个响亮的嗝,此刻他终于有了羞耻的力气,怪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,半垂着厚重的眼睫,仿佛是含羞带怯了。季川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久安,拿不定主意地问:“还要不要再……”久安接过手帕,捂在了嘴上,胡乱地擦了几下,捏在了手里。且不忘接过季川西手里的馒头,人模人样的又吃了起来。季川西舒了口气,“久安啊……”说到一半,他又皱眉作罢,“不用看我,你吃你的,先吃完再说!”久安眨巴着眼睛,在众人间扫视了一番,脱口而出地问:“袁峥呢?”卓真坐在一边,冷哼一声地别过了脸,心想何时连久安能直呼袁峥的名讳了?!陆宣答道:“七爷前些日子去了中路,几日前又奉命去了东口,我们明日就去与他合军!”说着,他也做到了久安身旁,搂住了久安的肩膀,用力地晃了晃,“你要是再晚几个时辰,咱们就走了,看你找说要吃的去!”201、似梦非梦久安饱餐了一顿之后,季川西才将那日夷军夜袭火烧军营之事尽数同他说了。当说到袁峥为救他被困在火中险些丧命之时,久安低垂着眼睛,长久地一言不发,心口紧缩成一团,叫他有些喘不上来气,他无所适从,可又单只是怏怏地那么坐着,半晌他才握着拳头,很轻地问道:“那……他如今伤势如何?”陆宣答道:“七爷身强力不亏的,好得也快,要不然咱们也不会让他独身往霍帅那儿去。”久安抬眼,握紧了拳头,似是有些着急地又问:“他正是大伤初愈,霍帅让他往东口带兵,岂非为难?”陆宣张口正是说道:“东口那儿,速布台已……”季川西抢过说道:“咱们这不是就要拔军去东口助七爷一臂之力了么?”久安默默地颔首,接着又是不说话,似乎心不在焉。待季川西等人问他那夜过后之事,他累极似地寥寥几句带过了。季川西最是能体贴人心的,是以也不为难他多说,一拍久安的肩膀,道:“天一亮,咱们就得走了,这儿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光景,你赶紧地,歇一歇。”接着,他捏着久安的一角,摇头道:“这身夷人的衣裳也不能再穿了,免得被外人见了,在霍帅跟前儿说你的不是。”语毕,季川西起身往外吩咐底下的人送几桶洗澡水往久安原先的营帐中去。陆宣打了个哈欠,起身伸了个懒腰,“要不咱们也歇着去罢。”齐青睨了他一下,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,走到久安面前,环胸对着他好生一阵瞧,瞧得久安都不自在了,才说道:“好你个老幺,人不大命不小,是个有福气的。”说完,实属难得地对他微微笑了笑。久安摸不清齐青的意思,如今脑子里转着大火与袁峥,来不及忖度,见他笑了也就跟着笑,细白倦怠的一张脸笑得有些勉强,笑到最后脸就僵了。“我从前见你老被袁峥拉来带去的,看着真是小,就以为你有些不大能长。后来你离了袁峥有半年再一见,就好多了。可见是袁峥命盘太硬,把你给妨了。”齐青自顾自地对久安说道:“往后你躲着袁峥点儿,又不是没那自食其力的本事,别老跟着他当尾巴。”坐在一旁的卓真见齐青说袁峥“妨人”,又含沙射影地说自己是“尾巴”,立时怒从中来,有心想辩驳几句,可念及出征在即,便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。而久安听罢齐青这一番话,不知该如何应答,好在这会儿季川西吩咐妥当了,走了进来,对着众人说道:“大伙儿都回去躺一躺,待一拔军,想躺就只有黄沙大地了。”此话正中陆宣下怀,晃晃荡荡地往外走,临了出张门,对着久安一招手,算是招呼过了,于是乎怡然自得地砸吧着嘴走了出去,齐青看着陆宣的背影,啧啧地摇着头,也是要走,不过边走还边说道:“我要是他爹就揍他,哪有一点儿人样做派?”季川西就站在帐口,对着温和地一笑,“久安,我再陪你坐坐?”久安急急摆手,“川西兄,我也要回帐去了,你多费心,快回去歇息罢。”季川西抿嘴看着他,转手抬起帐帘子看了看天色,也不拉着久安说话了,这时便点头,走时又对着卓真嘱咐了几句,句句也都是关心。卓真笑着应他:“我再坐一会儿就走。”此时,帐中便只剩下了久安与卓真。卓真起先很看不上久安,之后对他也一直不甚搭理,此刻坐在这儿与久安相对,让久安有些几欲先走。久安这样想着,就当真站了起来。“我说,你知道七爷是个什么心思么?”卓真闲闲地发话了,脸上没什么神情。久安张嘴浅浅地“啊”了一声。卓真好一会儿没说话,良久又开口,“我如今是摸不透七爷这人了,原以为他无情,可对你他又不止仗义,他是……”卓真皱眉拧脸,不知该怎么言说,就这么抻了一会儿之后,他“唉”了一声,不说了。又过了一会儿,卓真闷闷地才开口道:“我和董逵,七八岁那会儿就同七爷常在一块儿,也没见过他对谁那样过。”久安低头站着,卓真坐在那儿也没看她,“七爷的心思,我明不明白,也不甚打紧。”他这会儿才看了久安一眼,“你可得明白。”久安陷入了失神,入定般地站在那里,看起来百无一用。卓真见他那样儿“啧”了一声,利落地站了起来,叹了口气,“我言尽于此,跟你也无甚可说的,走了。”卓真走后,久安散了架似地捂住了脸,缓过了心中的乱劲儿才最后一个走了出去。帐中果然备好了热水与衣裳,久安无声无息地洗过一场之后,便穿上了一套寻常簇新的军装,有些不合身,且看样式,该是季川西的。就在这这日夜里发起了烧,天亮之际,火炭一般地跟着季川西等人上路了。袁军一走,就有霍军的人来接应西口,袁军一众走得也安心。奈何呼月涽警惕颇高,封了好几条路,似是早有所料地提防着他们与袁峥凑到一块儿去。久安发着烧上地路,烧了两天,及至第三日夜里,袁军才兜兜转转地找着一条能通往袁峥所在的险道。而久安被烧得昏昏沉沉,人是瘦了一大圈,脸更是就剩了那么一点儿,不过瘦得有了棱角,倒是添了点英气,可惜并不勃勃,人是虚得很,动辄咳嗽,捂着手帕坐在马上,可不风光。袁军在第五日的正午开进了一片峡谷,终是见着了袁峥。虽是正午,可日光只是泛黄的流泻而下,还不足以照亮袁峥的脸,可也能看出袁峥是瘦了,一瘦人就显得越发高长起来,远远地望去仿佛真是脚踩乾坤头顶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