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穹的形容,且在这转冷的时节里仅着一件单衣,带着一队人站在峡谷口迎他们。久安老远就看见了他,连日赶着要走的,这会儿人就在眼前,久安倒是胆怯了,他盼着马蹄能慢一些,他攥着缰绳垂眼低头,心里莫名地发慌。这峡谷四围开着一丛丛晚秋的无名花儿,白中透着紫,狼藉地在行道两旁坠落了一层又一层。此刻就被马蹄震得纷扬了起来,淡薄的香气钻进了久安的鼻子里,微微地作痒。久安俯身驾马踏花而来,峡谷正前,袁峥的样子越发清明。马蹄渐止,众人纷纷下马。“总算是等着你们了。”袁峥的声音沉实地传了过来。久安一动不动地站在季川西等人之后,借着缝隙谨慎地抬起眼帘,目光从双脚起缓缓地往上走,袁峥的手一只放在了季川西的肩上,一只垂在一侧,垂着的那只手很是洁净,只是有一条斑斓的烧伤动衣袖里爬了出来,像是一条火蛇的信子。久安接着抬眼,这回看到了袁峥的衣领,衣领之上便是咽喉之处,袁峥此刻正说话,咽喉处便上上下下地滚动着,久安直直地看着,听不见袁峥在说什么,只知道自己不敢再网上了。久安别开了脸,去看峡谷之外那无名的落花。而这时,额头被人往上一扳,久安惊愣地被迫抬起了头,袁峥的样子就落进了眼里。袁峥不知何时拨开了众人走到了他面前,此刻就这么摁着他的额头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久安吓得不会说话,袁峥也是一言不发。“回来了?……”袁峥问,似笑非笑地在一般若有似无的花香里说道:“原来还能自己回来……”宽大的手掌往上按住了久安的脑袋,轻轻地揉了揉,低声道:“看来我从前是小觑了你了。”久安咽了咽口水,脑子里嗡嗡地响。“脸怎么这么红?”袁峥疑惑地问。季川西在一旁答道:“说来话长,久安这几日一直烧着呢。”袁峥换了手背在久安脸颊上一摁接着又反手一捏,点头道:“他就是比旁人娇。”齐青应和道:“可不是么,白生了一副少爷的身子,可惜没那命。”“进去罢。”袁峥的一句话让众人都进了谷中,此谷易守难攻倒当真是一处绝佳的屯兵之所。众人在半敞的岩洞中吃过一餐热饭后,季川西便带着陆宣与卓真往谷中四处游走视看,齐青素来不合群,只顾自往峡谷顶上走。袁峥看着落了单的久安,问他:“你不跟他们一块儿去看看?”久安恍然大悟似地“哦”了一声,正是要转身,结果转得很没章法,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。袁峥站在那儿拧眉,心生怀疑,“你是自个儿从夷军大营里逃出来的?”久安形容尴尬地想走不能走,耳根羞愧地热了起来。一股冰凉覆上了耳朵,是袁峥发凉的指间捏了上去,“还烧着就别出去吹风了,只在这儿待着罢。”久安的双耳被袁峥用双手捏着,仿佛被人攥住了命门一般地不得动弹。“前夜里得了信,道是你平安,我连着两宿都没睡,睡不着。”袁峥顿了顿,又说道:“一面是惊,一面是喜。”袁峥的声音很低,低的久安以为自己听错了,其实压根儿没人说话,可若是没人说话,那他又为何头皮发紧一身震颤呢?袁峥细细地搓着久安guntang的耳朵,“你怪不怪我?”久安在袁峥的双手间抬头看他,实则不明白袁峥的话,可下意识地,他就摇头了。袁峥也是一愣,愣过之后,他便笑了。久安用尽全力地挤出了一点儿声音,“你的伤势,好了么?”袁峥的手指停住了,继而伸展开捧住了久安的脸庞,将自己的额头靠上了久安的额头,“好了,有你这话就真的好了。”袁峥凑得这么近,久安不由自主地屏息瞪眼,静悄悄地绷着一张脸。袁峥的目光中生出了痴缠,深深地看着他,“一定不是梦。”久安问:“梦?”袁峥一字一顿地说:“即便是梦里,你都不曾这般看过我……”202、战乱心惊西面失利,东面失守,夷军的局面急转直下。然而在呼月涽的调度之下,夷军倒是不至于乱了套,只是士气不免有所折损。而在夷军最不安之时,呼月涽于前阵却比以往还要豪猛,在最近的这一场的对阵中,他当真言出必行地报了一剑之仇,用弯刀砍进了霍骁的肩膀,呼月涽自然不会只想就这么点到为止,他想拔出弯刀直接刺进霍骁的心口去,可霍骁没给他这个机会,而他的弯刀也是——实在是砍得太深了,呼月涽未能拔出它,只好连弯刀都一并留给了霍骁。呼月涽在那一瞬,虔诚地向天神祈祷,期盼自己这一刀能废了霍骁一条手臂。这一刀将一落千丈的士气复又提拔回了往昔。而殷军因主帅负伤,自然怒不可遏,即便没有主帅的带领,也发了疯一般地往夷军处进攻,偌大的战场之上,火光冲天,喊杀不断,连一日都未曾停歇过。不断有前阵的伤病被搬进阵后的营地里,有身份的贵族自是不会有性命之忧,那些庶民出身的伤病纵使缺胳膊少腿,也只能被放在冷硬不平的地上,救命的军医也许等得着,也许等不着,不过大多数都是等不及,就咽了气。呼月涽站在那儿,觉得满耳萦绕着模糊的呻吟,呻吟很微弱很凄凉,时节是越来越冷了,他们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很怕冷。浓郁的血腥气里,呼月涽缓缓地抬头看天,这一日的天幕恒久地阴霾着,不曾露出一点光,呼月涽的琥珀色的目光穿透低厚的云,仿佛能看见亡灵在那之上游走飘荡。呼月涽踏出了步子,一个夷族少年血rou模糊仰卧在地上,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去路,上年失去了双臂,两边的肩膀露出了白森森的骨碴及紫红的筋脉,脸上已污秽地看不清容貌了。只有浓厚的眼睫不住地颤抖着,沾满了参杂着血水的眼泪。呼月涽凝视他了一会儿,半跪蹲了下来,他伸出手在那少年伤病的脸颊上抹了几下,可他的脸不是脏而满是外翻的伤口,呼月涽擦拭不出一张脸来,只擦出了少年连声痛苦的哭泣。“不要哭。”呼月涽对他说。少年呜呜地气若游丝道:“阿妈……”呼月涽又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少年气息奄奄地透出了一点目光,“阿妈,我要回家。”呼月涽柔声说道:“打好张,屠耆就送你回家。”少年听进了这一句,艰难地偏过头去看呼月涽,呼月涽的衣摆垂落在了地上就在他的眼前,他感动地用脸去蹭了蹭,接着睡一般地死去了。呼月涽失望地看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