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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了戏。这次天河园学得很乖,门内门外都把守严了,果然就再没出过事情。几个月说快不快地飞逝而过,天河园开始有了个热闹样子。因为客人大多是常客,很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天河园便也有钱无恐,大肆建设了一番,发展出许多其他生意来。靳云鹤对天河园的现状已经非常满足,所以并不想过分掺和。这样一来,秦丰和他一打商量,就又往天河园加派二人,协同管理其他事务。但这个协同管理,本质上也不太可信。靳云鹤怀疑秦丰是甩了两个麻烦过来。这两个人,一个叫秦良生,是秦丰的侄子,另一个叫风间原太,是一个驻上海日军军官的儿子。秦良生倒是管运输的,不太与他碰面,所以他不了解。但这个风间原太可就烦了。他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天河园的内务,整日与戏子们混在一起,嘻嘻哈哈没有正形。靳云鹤最怕遇见这个风间原太,因为风间原太实在有些过分热情,过分得简直就像块橡皮糖,粘上去就扯不下来,让人难受死了。并且这风间原太似乎对靳云鹤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,有事没事就要找他说两句。而靳云鹤唯恐躲之不及。因为风间原太虽然中国话说得流利,可同时也很难听,所以靳云鹤与他话不投机,一旦聊起来,是经常性地要进行中断的。再加上最近几日,风间原太不知怎么着,忽然就把雪球儿给笼络住了。只要风间原太一接近,那靳云鹤就是长了八只手也抓不住它一个劲儿地往外窜。于是靳云鹤对风间原太的不满愈发加甚。靳云鹤有很重的主人观,不仅对于雪球儿,也对于天河园。他有事没事就要腹诽风间原太,心想他是个什么东西。可惜对于这个什么东西,他也无可奈何,只能受着。“忘恩负义的崽子。”靳云鹤奈何不了风间原太,只能小心眼地嗔视雪球儿,“不让你生了。生出来一窝就是一窝的忘恩负义,阉了你。”转念又一想:“它要是只母的怎么办?”这才终于把它翻过来仔细验证了一番——雪球儿确实是只公猫。靳云鹤得意了。有事没事就要恫吓雪球儿。如今雪球儿长大了一点,靳云鹤还是整日抱着它,不仅抱着,他还放肆雪球儿跳到肩上趴着。因此虽然靳云鹤时常要恫吓它,但它因为听不懂,所以还是不知危险地往人身上跳。幸好雪球儿能力不足,并不总是能够跳那么高的。这日靳云鹤刚从医院回来,心情相当不错,而回到天河园路遇风间原太,他竟然也没有拉下脸来。风间原太心中就暗喜,迎面上去了,笑容可掬地伸出一只手就要摸他的脸:“治得怎么样啦?”靳云鹤不小心出口成脏,一句妈了个X的没忍住就蹦出来了。他往后退一步,拿手捂住脸:“挺好的。”风间原太就很是失落地收回手去,点点头:“挺好的。”眼见靳云鹤要走了,他就不依不挠地跟上去,嘘寒问暖:“你现在要去哪里?”“回屋。”“那我也去逛逛。”“你可别。”靳云鹤瞥他一眼,“我准备把雪球儿阉了,你离他远点儿。”“为什么要阉了它?”风间原太露出委屈的表情,“它挺好的。”靳云鹤就啊哟了一声:“是你的猫?”风间原太摇头:“不是……”“那你管得着?”风间原太不做声了,一路跟在他后面走,半晌后突然问道:“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?”靳云鹤心想完了,这人没治了。只是他这么问出口,自己可要怎么回答呢?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风间原太,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因此没有做声,他加快了步子。没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就不见了。风间原太悻悻地离开,心里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这个靳云鹤。风间原太的父亲是个军官,也想培养风间原太成为一个军官。可惜风间原太一直不大争气,也不愿意跟那些粗俗的军人们打交道,只是在中国待了很久,乐意经营工厂,做做生意,然后找找乐子。要说起做生意,风间原太还是很有本事的。他因为自己也是一个消费者,所以对于消费者本身就很有了解。他非常想要把天河园建造成一个自己心目中的乐园,这样一来,自己的生活就无可挑剔了。然而最近他遇到一件烦心事。虽然天河园里面其他人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,但只有一个靳云鹤,总是动不动就要甩脸子。风间原太就想不通了。自己明明长得可以,中国话也说得好,待人更是十分客气,到底是哪里惹人厌了呢?风间原太今年不过二十多岁,还算是年轻的。虽然身高不高,但是身量匀称,五官端正,说他长得可以确实不算过分。只是因为靳云鹤身边围绕着的一直都是漂亮人物,他自己本身也是个漂亮人物,所以对于风间原太这样五官端正的,他的感觉也仅能限于五官端正而已,留不下什么更好的印象。至于说厌恶,这点连靳云鹤自己都搞不清楚,风间原太自然更是搞不清楚了。然而更叫风间原太疑惑的则是,这个靳云鹤虽然自己的脸毁了,还要常常对别人甩脸,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地想要接近——真是奇了怪了!因此他悻悻地从靳云鹤身边走开,竟然愁得连找乐子的心情都没有了。又过了几个月,靳云鹤终于是得偿所愿地阉了雪球儿。自此以后,雪球儿见了他就躲,却是更要往风间原太那里跑了。靳云鹤朝阮凤楼抱怨过几次,最终不了了之,索性也不再管它,就当它是丢了。于是雪球儿成了风间原太的猫。说起来,靳云鹤脸上的疤因为得到了良好治疗,所以已经淡去了很多,瞧着竟也不是那么可怖了。如果不过分强调细节,那么他曾经清秀的五官,如今也大概都显现了出来。只是医生发了话,说按照他现在这个样子,要想继续治下去,恐怕也难再有什么效果。于是靳云鹤便不再强求,更不再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。他很安然,因为曾经其实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,而如今能得到这样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