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秋狩2
还未近泉水处,就听得泉鸣叮咚,如珠玉落盘。秋风吹过,夹杂着冷峭之气,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。 泉水聚集处,形成了一个小潭,一大一小两头鹿,正低头喝着泉水,全然不知危险的靠近。 相比方才竹木隐蔽的环境,现在显然就要开阔多了,相隔百步亦能看清两头鹿的所在。 李钰笑了笑,接过夏春递过来的箭,搭上了弓。 “咻”的一声,那头稍大的鹿应声倒地,而较小的那头鹿被惊跑,却也在不远处被人猎杀。 李钰只是略看了眼被自己射中的猎物,不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小潭。 鹿已经被侍从绑好束在马背上,静候李钰的命令。 潭水清澈见底,不见一丝杂质,偶尔还有几条贪玩的小鱼儿冒出水面。 李钰舀了一手水,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。 “泉水虽美,”夏春见状,劝道:“可是喝了生水是要闹肚子的,不如叫人装一些拿来煮茶?” 李钰欣然点头。 满目秋意中,一抹红色在林间穿梭。 薛佩兴奋地指了指方才红影略过的地方,“陛下,瞧!” “肯定是那只红狐!” 众人跟着在林间走了也快两个时辰古代,原本都有了疲意,听见薛佩这样喊,又纷纷打起精神来了,但是又碍于李钰在此,不敢放肆。 李钰见状,笑了笑说道:“怎地,朕给的彩头不够大?” “这狐狸的皮子弄齐整些,朕可要留着做围脖的!” 众人哄然大笑,连忙向薛佩指着的方向策马而去。 “狐狸警惕,”夏春摇了摇头,“这般大阵仗,莫不是要吓跑了?” 薛佩本来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,却被陆宜拉住了衣袖,薛佩回头看去,只见陆宜满面愁容,便问道:“怎么了?” 陆宜突然脸红成了猪肝色,压低了声音,有些闷闷不乐。 “我快疼死了,好歹让我歇歇吧!” 薛佩这才想起来,陆宜骑术也不过学了一两年,从来没有在除了马场以外的地方骑过马,更何况这佘山山路崎岖,更是难行。 “是我疏忽了。”薛佩摸了摸陆宜的手,平日里执笔磨出的手茧都被缰绳磨掉了,还起了水泡,脸上露出了心疼,“哎哟!” 又看看在不远处闲聊的李钰与夏春二人,想了想说道:“陛下定然也是累了,你等着!”说完,便策马朝李钰走去。 “陛下!”薛佩略一拱手,“午时都过了,不如咱们找个地方,先用午膳吧?” 薛佩早早就命人在山中建了一处休憩的茅屋,只是似乎不大凑巧,等他们去到时,那茅屋似乎被野兽践踏。四面墙就剩一面墙是完好的,其余几面墙都被撞了一个大窟窿,屋顶也塌了。 “?”薛佩满脸疑惑,“我前几日派人来查看时,还是好好的!” “罢了,”李钰皱了皱眉,“这里是不能了,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地方?” 抬头一看,不远处升起了袅袅炊烟。 “那边有烟,说不定有人家。”李钰下令,几人连忙又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。 走近一看,果然有个土屋院子,倒像是经常居住的样子。 李钰推门而入,进了堂屋,屋中间还有个小火坑,坑内的灰烬还尚有余温。 “看来这处人家刚刚离开。”李钰四处看了看,见屋内陈设不多,却也干净整齐,“我们就在此处歇脚吧,离开时多放些银两。” 侍从们连忙称是,又各自从自己的马上卸下蒲团、茶壶、软毯等各式物品,布置好堂屋之后,又听了夏春的吩咐,重新将屋内的火坑点燃,将鹿腿砍下,架在火坑上,细细炙烤着。 肥瘦相宜的鹿rou不一会儿就被烤得滋滋作响,侍从忙将其一片一片割开,撒上盐与孜然,香味扑鼻,李钰吃了好几块,连连夸好吃。 夏春又命人倒上美酒。四人围坐在一起,一边吃着鹿rou,一边品着酒,看着就快活! “罢了,你也去歇会儿吧!”李钰瞧这些侍从都忙活了大半天了,也算尽心尽力,“剩下的鹿rou,你们分食了吧!” 侍从们自然是高高兴兴地退下。 “许久没有像这样悠闲了!”薛佩也不禁感叹,这两年到处跑,虽说在烛国待过一阵还算安稳的日子,但还是没有当下快活。 “薛大人是陛下的腹心之臣,”夏春微微一笑,“忙碌些也是应该的。” “如今回京了,好歹能歇一歇。” 薛佩闻言却摇了摇头,“陛下才又给我派了差事呢!”说完还露出期盼的眼神,“魏然在光禄寺浸yin多年,哎,这等子差事……不好办呐!” 李钰点了点薛佩的脑袋,“朕既有心发落,推你上位,自然有法子叫你做得稳稳的。光禄寺可是个大肥差,没个自己人在这个位置,朕不放心。” 光禄寺掌管皇宫大小供给,父皇在时,后宫妃子与外界互通消息,期间少不得有光禄寺的手笔。更何况采买一事本就油水丰厚,更有些想攀上皇家的贵商们贿赂成风……父皇从前是能管而不管,觉得是松弛有度。 可李钰在后宫长大,看得自然比父皇要多些。 魏然自然是个老狐狸,可是老狐狸却不一定能生出小狐狸,他的儿子实在是太过愚笨,不过稍稍煽动几分,便真的照做了。 “只是魏然毕竟在朝廷中浸yin多年,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,”李钰微微叹气,“朕困不了他多久。” 薛佩倒是心态很好,“有钱能使鬼推磨!臣这些年别的不敢说第一,赚钱可没人敢与我争先!” “光禄寺油水再多,又不是人人都能得利,总有些漏网之鱼不是?臣必定尽心尽力,为君解忧!” 听到两人谈论政事,夏春不仅当没听到,还阻止了在一旁蠢蠢欲动的陆宜。 “方才瞧你没怎么用这鹿rou,可是不喜?” 陆宜愣了愣,虽然疑惑不解,但还是老实回答道:“出发前用了些点心,现下倒是不怎么饿。只是许久未骑马了,有些不舒服。” “是呢,”薛佩翻开陆宜的手,见上面分布了几处水泡,心疼不已,“哎,都起了泡了,等下下山,你别骑马了,坐我背后吧!” “哪有男子如此……怎么能……成何体统!”陆宜却涨红了脸,一副羞恼的样子。 “这有什么?”薛佩不以为意,“你我夫妻二人,你坐我背后跟我坐你背后有什么区别……” 略一思索,薛佩想了个法子,“嗯?那不然这样好了,我坐你背后,我来执缰绳,这不就好了!” 陆宜这个别扭性子又犯了,直接转身歪在一边,理也不理薛佩。 夏春见状,无奈摇了摇头,怕他俩闹着脾气又急得吵起来,连忙劝道:“这又不是什么大事,不如去找下人们拿些药敷一敷,让手早些好吧!” 李钰也无奈笑笑,真是一个直脾气、一个倔脾气。 陆宜自知失礼,自然是羞愧难当;加之一路上自己一直在薛佩身边跟前跟后可薛佩满心只想着狩猎,热脸贴冷屁股,心里是又气又难过。恰好夏春给了个极好的借口,只好留下一句“我去拿药”便匆匆离去。 薛佩“哎”了一声,连忙紧随其后,“你不认识人,我带你去!” 夏春哑然失笑,“真是对冤家!” “不是冤家不聚头。”李钰用刀割下一块鹿rou,沾了调料,递给夏春。 屋里就剩他们二人了,夏春自然松懈些,就这李钰的手,将鹿rou吃下。 只是仍意犹未尽,夏春促狭一笑,“臣渴了,陛下也喂臣口酒吧!” 夏春虽未向李钰质问兰君之事,但不代表他不会就此事发作;李钰虽然没有主动提及,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夏春知道。 此事其实也是李钰含了试探夏春之意。李钰很有自知之明,她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。她喜欢夏春,除了夏春的样貌品行外,自然也是因为他的乖巧听话,他不会像寻常男子那样用世间俗礼来规劝自己,更不会因为自己宠幸他人而认为这是道德败坏之事。 李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,窝在夏春怀里,嘴里含了一口美酒,仰头将酒渡进夏春口中。 喝着喝着便变了味儿,二人于口中痴缠起来,舌尖相互勾缠嬉戏。 夏春眼里泛起了雾,虽然动情了,但也知道此处不该是受幸之处,婉言道:“陛下,外头还有人呢……” “是呀……”李钰转了个身,跨坐在他身上,玉唇轻启,靠近夏春耳际,轻轻说道:“那你待会可得小声点……不然要被旁人听见的……” 夏春脸红了红,犹如褪去青涩的果实,可爱至极。